苏枝枝

醉后不知天在水,满船清梦压星河。

【翔松】新年快乐,Crisp先生

窗子外面已经下雪了。

他走到落地窗面前,拉住了窗帘,只留了一道光射在地板上。而他就坐在那道光影里。

手机嗡嗡振动了一下。

楼下的喧嚣声传到空荡寂静的楼上已经减弱了很多,他却依旧莫名地烦躁。

林炜翔又不打算来了。


这已经是……

他也不知道多少年了。


冰箱里面还有一瓶汽水,他伸手拿出那瓶易拉罐,只听“啪”的一声,泡沫和夏日海边的浮沫一样翻涌上来。

他咕嘟咕嘟灌了个够,习惯性的捏扁易拉罐,正准备扔到垃圾桶的时候,余光扫视到瓶身处,上面刻着三个字:刘青松——他的名字。

定制的汽水,本该是有两个的。

只是刻着另外一个人名字的汽水,在某次吵架的时候,被分毫未动地扔到了垃圾桶。

手机再次突兀地响起来。

刘青松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走了几圈,最终再次坐到了光影里,点了接通键:“喂。”

他余下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,冰冷的语气也似乎没有被对方注意到——

“下来啊,”一声轻笑,“等你好久了。”


(一)

林炜翔在车子里面坐了半个小时了,第一条短信发出去后,他便抬头看着二楼未遮全的窗帘。帘边的人似乎气急败坏地把手机扔到了地上。他忍不住笑出声来,颇有些恶趣味。

但是窗帘后面没了动静,他坐等右等有些焦急,又不好闯进去直冲二楼,干脆打了个电话过去。

三分钟过后,那人穿着一件单薄的毛衣,从雪中向他奔来。


林炜翔急忙伸手把后座上的羽绒袄扯了过来,就要把车门打开,然而那人更快一步,一把拽开车门就把自己塞了进来。

车门重新关上了。林炜翔急忙把羽绒袄给他披上,皱着眉头想要训斥,却看见了他乌青的嘴,声音不由得低了八个度:“你怎么就穿这点下来?”

刘青松哆哆嗦嗦地把纤瘦的手放在车载空调上烤,眼光都没有给一个:“我在飘窗上看见你的车了,我想着车上总会有空调的。”

“那万一空调坏了呢?”林炜翔忍不住犟一下。刘青松却是眼都不抬一下:“不是说不来了吗?”

是啊,本来,确实是不准备来的。毕竟事情太过繁多。

但他怕越推越远,终将会来不及的。

林炜翔咽下这句煞风景的话,扯起一个痞帅的嘴角:“这不是骗骗我的小美人儿玩吗?”

刘青松不说话,他便当他默认了,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和他说:“我帮你请了假。一天。明天中午之前给你送回来。”

刘青松如同炸毛的刺猬一般:“什么!我今天还有训练!还有很多事情!我不能……”

“教练已经同意了。刘青松,我答应你的,陪你一场旅行。”


一场。在初雪的这一天,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旅行。


(二)

下雪天,城区内不出意外的开始了大堵车。

林炜翔侧目看看自己的猫,忍不住又是勾起了一个笑。刘青松瞪了他一眼,似乎气还没有消。

林炜翔看了眼他穿着拖鞋的脚,顺手把自己外套脱下来,然后轻轻拉出他的脚,用自己的衣服把包裹了起来。

刘青松感受了一下车里的温度,确定林炜翔不会感冒,这才别别扭扭地憋出一句:“干嘛?”却没有抗拒。

林炜翔嘲弄地笑了一声:“看你裹脚布。”

“裹你奶奶个熊。”

刘青松还没怼完,看见身边人直起身子,把他一把裹到了怀里。

他藏了藏自己冰凉的手,后续的话咕嘟嘟吞到心里,只小声蹦出了一句:“我已经不冷了。”

那人只是低头在他耳垂边笑了一下:

“我冷不行吗。”

刘青松感觉这人似乎像是火炉一般,禁锢住了他的每一寸灵魂和肉体。他嗯了一声,不知道自己的脸已经烧的通红。

还好很快红灯转绿,林炜翔松开了手,重新握住了方向盘,问他:“有想去的地方吗?”

有,但是太远了。

刘青松没有吱声,林炜翔却笑了一下,像是猜到了他的心思:“拿我手机定两张去吉林的票。”

刘青松诧异地望过去,到底是抿了抿嘴没有说话,把林炜翔扔在一边的手机拿过来解锁。只听呜的一声,手机传来了购票成功和提醒登机的短信。

雪天本就堵车,去机场的路更是堵上加堵,但刘青松选的票时间把控的比较巧妙,所以不到中午,两个人已经平安落地了。


林炜翔一手拿着从商店临时买的一些东西,另外一只手抓住刘青松的手塞到了自己的口袋里。

刘青松脑袋空白地跟着他走,只觉得自己的小拇指一会儿被慢慢摸索,一会儿又被迫和林炜翔十指相扣……等他从寒冷中头脑转过弯之后,第一时间就想把手抽出去,但是对方的那只手却紧紧扣住他的手。

刘青松轻轻道:“松手。”

始作俑者恍若未觉,转头疑惑问道:“什么?”

那双眸子实在是和冬天里的灵鹿一样无辜,刘青松张了张嘴,最后还是住了嘴:“没什么。”

殊不知对方低着头掩住了一丝得逞的微笑。


林炜翔借了一辆共享汽车,第一时间把空调打开,把身边人和包裹都塞了进去,然后开始空出手来,帮刘青松卡了个帽子,又一道一道细细地裹住围巾,最后踢开了自己的拖鞋,往他脚下放了一双鞋——他在机场的时候就和刘青松换了鞋子。

“我不冷。”刘青松一天里第二次说。

对面的人也立马给出了回应:“马上就要到冷的地方了。”

林炜翔把车一路开到了荒僻的郊野。

十二月,大雪弥漫。

树木高高低低的一直延伸到远方,天际尽头是雪和树木交替而混合的灰白色。刘青松把车门打开,一脚踩下去,腿就陷入进去半个。他深深浅浅地往前走,站到一棵雪松下,抬头看这冬日里难得的苍翠。

身后传来嘎吱嘎吱仿佛过独木桥的声音,他扭过头望去,看见来人伸出一只手,对他说:“拉住我。”

拉住你。把你拉到我的身边。

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伸出的手,紧紧扣住了对方的手,然后往自己身边一扯。

林炜翔被这莫名的用力扯了个猝不及防,仓皇往前跨出一大步,另一只手扶住了雪松来稳住自己的身形。

雪松轻微的一摇晃,簌簌雪花洒满两个人的双肩。林炜翔轻轻帮他抹去眉间的雪,笑着问道:“好玩吗?”

刘青松没有回答。

他吻了上去。


天色渐晚。

林炜翔和刘青松搭了两个小雪人,挨在一起,放到了车里。

刘青松说:“要不把空调关了吧。会化掉的。”

林炜翔凝视片刻,最后还是下定决心:“算了,化了就化了,还是开空调吧。”

刘青松气急败坏:“你怎么和奶奶辈的人物一样,就怕孙子穿少了。”

“你是我孙子?”

刘青松吃了一个憋,没怼回去,只是白了一眼,拿出个塑料袋把小雪人兜了进去。

林炜翔自顾自地笑个不停,将车缓缓开出林场。

他们预订的酒店在不远处,但是到那里的时候,雪人已经全化了。

林炜翔锁好车门拎着塑料袋里面的一滩水:“扔了?”

刘青松一把抢过去,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,只好一路带进了酒店。

林炜翔定的是行政套房。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把东西往沙发上一扔,扑到了大床上。

刘青松拽拽他:“喂,去洗澡。”

“不去。”林炜翔翻了一个身,反过来邀请他,“你也睡上来。”

刘青松翻了一个白眼,理也没理他,塞着酒店的拖鞋踢踢踏踏地就往浴室走过去。

林炜翔听着人渐行渐远的声音,没由来的一阵慌乱:“别去洗了。我定的这家有温泉的。”

只听那踢踢踏踏的声音又传了回来,刘青松对着他四仰八叉都快滑到地上的腿,不轻不重地踢了一脚,道:“那就走啊。”


(三)

虽说这个季节不是淡季,但或许是酒店的位置有点偏远。半露天的温泉里,只有他们两个人。

林炜翔把温泉当泳池一样,直接一个猛子扎进去,然后露出头来。

凉风顺着他湿漉漉的头上吹过,他一个哆嗦,不由得有些后悔。

林炜翔转身打算和刘青松说一声别学他,一回眸,刘青松兜着一块浴巾,刚刚入了水。

刘青松的脚趾清晰可见,脚踝纤细,仿佛盈盈不可一握。他一步一步向深水处的自己走去,然后顿了一下,奇怪地问道:“温泉这么热乎吗?你脸都蒸热了。”

林炜翔赞同道:“是的,你快点下来吧。”

于是刘青松加快了步伐往林炜翔身边走过去,林炜翔扶住他,让他往自己身上轻轻靠了过来。

刘青松不得已又往前进了一步,踩到了林炜翔的脚面上。

咫尺之遥,刘青松感觉自己的脸也开始发烫了,他故作镇定道:“果然很热。”

林炜翔扶着刘青松的腰,往后退了几步,靠住了温泉边缘,舒服地叹了一口气,顺势把刘青松揽到怀里,对他说:“你看天上。”

刘青松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天上看去。

林炜翔的身子和自己的后背紧紧贴在一起,偶尔动一下,肌肤摩擦时空出的缝隙便会有温泉柔和地流淌过去,然后下一秒,他们再次紧紧贴合,像是天地伊始他们就彼此共生。林炜翔的左手从自己胸口一路下滑,直至抓住了自己的右手,他们握的十分用力,树根一样纠缠着彼此。

他的心中轰轰作响,像是驶过了一辆春天里来的火车。

天上繁星满天,新年的钟声终于如约而至地敲响。

呼吸声越来越近,他听见了身边人的声音。

烟火在这个寂静的夜晚轰然炸裂开来,宛如流星一样洒落天际。他们在祈盼之中拥吻。


“新年快乐,Crisp先生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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